大城市里，距离农历五月初五还有半个月光景，粽子盐蛋就开始在货架上抢占地盘，提醒着远离农耕文明的城市人：端午节要到了！人们过着大同小异的端午节，仿佛城市越大，文化的差异就越小。然而在方圆不过数里、人口不到几万的安仁古镇，乡亲们还默默笃守着自己的别样端午节。

当整个中国都在忙着把糯米包进粽叶的时候，安仁却难得见到粽子的身影。原来，安仁古镇的当地人，更习惯在春节前包粽子。川西平原，气候宜人，冬无严寒，腊月里也能采摘到绿油油的竹叶。不知何时起，安仁一带形成了春节包粽子的习俗。拎着腊肉和粽子拜年，也就成了安仁周边独特的风景。

真到了端午节，当地人对粽子的激情，早已不如对盐蛋的钟爱。盐蛋，其实就是咸鸭蛋。安仁古镇的背后，斜江河静静流淌，大桥下、河滩里，常见大群的鸭子，动辄千只。农历五月，养鸭人开始忙着在河滩里收集鸭蛋。

这吃鱼虾、游活水的鸭子生的蛋，无论外观还是“内涵”，都和笼子里吃饲料的鸭子所产的蛋差异甚大。这产自天然河坝的鸭蛋，绿壳红心，泡出来的盐蛋，心子鲜红翻砂，渗着油脂，口感绝美，难怪供不应求。把盐蛋煮熟，带壳切成四瓣，在瓷盘中摆成花瓣的形状，一道端午节必不可少的下酒菜就上桌了。

其实，盐蛋并非是安仁古镇端午节的主角，真正的主角是女婿。按照当地习俗，端午节这天，女儿女婿要结伴回到女方的娘家，拜望父母。空着手去肯定不成，要“兴兜兜”，就是时兴拎着装满礼物的兜兜上门。即使旧时经济不景气，也要割上几斤肉。兜兜不会空着拎回来，礼尚往来，父母会给女儿女婿装满一兜兜的粽子盐蛋，丈母娘会给女婿买一件衬衣或是送一把雨伞，其中的寓意耐人寻味。回娘家，通常还要住上一宿。熟悉当地风俗的杨树生老人谈起他当新女婿时的第一个端午节，不禁喜笑颜开：“第二天一早，丈母娘还要给女婿煮‘福宝蛋’，就是荷包蛋，早先就算再困难，都要煮四个鸡蛋，加上猪油和黄糖。”

在城市里，端午前后会有许多小贩用三轮车拉着菖蒲、艾草、青蒿出售。而在安仁古镇，因为背靠斜江河，当地人会自己到河坝里采摘。可供采摘的草药多达近百种。伤风感冒、头疼脑热、痢疾拉肚都有相应的草药。当地人在端午节采摘这些草药，绑扎成束，悬挂晾干，备全家全年所需。当地的农夫都认识几种常见的草药，小病小痛，自己就是个赤脚郎中。

即使不用于治病，拿这些草药熬水给家里的娃娃洗澡，或者只是将这些草药悬于门口，也是传承千年的民俗。当河岸田边的菖蒲艾蒿一夜之间突然少了很多的时候，表明人们已经开始享受属于他们的端午节了。（吴志维）